疯的人第6章 头号病人在线免费阅读
有轨公交车，分毫不差地停在熟悉的末尾站。
罗夏走下车，一步跨进站台。
血红色的月亮，挂在荒废的城市上空，洒下惨红的月光，与街上的霓虹交相呼应，发出奇异而鬼魅的色彩。
他沿着熟悉的道路，快步穿过街巷，转过拐角，忽然愣在疯人院前那片空地上……他遥遥看见疯人院的霓虹灯牌下，站着两个小小的身影。
是月初和十五。
“你们怎么在外面？罗夏讶异地看着两人。
“哥哥，你可算回来了。看见罗夏，月初显得非常激动，“住院部来了个怪人。
“怪人？
罗夏眼中闪过一丝狐疑，疯人院多少年没有来过新的病人了，医生和护工更是能跑的全跑了……除了自己，哪里还会有人来？
他的第一反应是月初和小十五又偷偷溜出来玩，被自己逮到了，才谎称来了个怪人……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。
“你们两个小机灵鬼，又想忽悠我，是不是？罗夏嘴角露出笑容，“一定是月初又贪玩了，拉着小十五溜出去瞎玩，害怕哥哥惩罚，所以才说谎，是不是？
月初急忙摇头，“才不是呢！
罗夏目光一转，看向小十五。
小十五也摇了摇头，“哥哥，这次姐姐没骗你，住院部真的来了一个人，而且那个人你还认识。
“我认识？
罗夏很讶异……他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，全都花在照顾弟弟妹妹，和打点这家疯人院上面了，没有时间结识新朋友，认识的人也很少，一只手就能数过来，谁会来这里找他呢？
难道是老林？
罗夏寻思半天，也只有他会来这里找自己了吧？
毕竟两个月前，他找老林借过一笔钱，虽然只有500多块，但两个月没还，已经逾期，估计他是来找自己还账的。
一想到还钱，罗夏就肉疼，昨天仅剩的那点钱，都用来买那碗砂锅米线了，结果米线还没吃着，还遇到了那种事情……
不过，也有一个好消息……那就是自己的工作，总算有着落了。
加入“清理者，每个月光实实在在能拿到手的工资，就足足有1万多块，还老林那区区500多块钱，还不是小菜一碟？
“只要让他再通融一个月，等到工资发下来，就能还账了。
罗夏一边住院部走，一边在心中预演着，待会见到老林，该如何让他再通融一个月的期限。
“那人在哪个房间？跨进住院部，罗夏问。
“126号病房。月初在前面带路。
三人来到126号病房，罗夏将刚才在心中预演的画面，又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，该做什么动作，该说什么话，该怎么让他通融一下……全部搞定后，他才推开门，走了进去。
“老林……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，我已经找到工作了，你那500块钱，我很快就能还清，你再通融……
话音戛然而止，罗夏愣在门口。
房间里的人，此时背对着门口，从背影来看的确有几分熟悉的感觉，好像在哪里见过……但绝对不是老林。
罗夏仔细打量着这个人……他身穿一套白色的厨师服，头戴一顶无檐的厨师高帽，在油污的浸染下，显得油腻而肮脏。
“你是……昨天那个小餐馆里的胖厨子？罗夏的震惊达到极点，瞬间警觉，“你怎么会来这里？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？
胖厨子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，仍旧背对着罗夏，一个人靠在墙角里，哭啼啼地抽噎，像一只不敢面对现实，把头埋进沙土里的鸵鸟。
过了很久，他才颤抖地扭过头。看见罗夏，胆怯得蜷缩成一团，钻进桌子底下，呜呜呜地喃喃低语。
“你说什么？罗夏没听清。
“呜呜呜……呜呜呜……胖厨子又说了一遍，但被哭泣声掩盖。
“你说清楚一点。罗夏谨慎地靠近。
“呜呜呜……求求你别杀我……呜呜呜……
原本有些紧张的罗夏，看到这一幕，既惊讶又疑惑，脸上却尽可能表现的波澜不惊……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胖厨子身前，认真打量起这个人。
一脸胖嘟嘟的肥肉，加之一副油腻兮兮的样子，昨天在小餐馆里看见他时，罗夏还以为他是个三十多岁的油腻大叔。
这时候近距离一看，才发现他看起来很年轻，顶多也就二十岁出头……他的脸上，没有了昨天的愤怒和暴躁，眼中写满惊恐和害怕。
罗夏稍微一个动作，都能让他胆怯地缩成一团，浑身颤抖，和昨天判若两人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
“我我我……我也不知道啊，胖厨子惶恐道，“我只记得你把我打昏过去了，醒过来的时候，我就在这里了。我没有恶意，你们别杀我。
“那你到底是谁？
“我叫葛旦，他们都叫我葛胖胖。葛胖胖稍微平复心情道，“我是一名厨师……
说完这句话，他脸颊翻红，眼睛怯怯地闪了一下，又添了两个字“学徒。
“穿得这么正式……原来你不是厨师，只是一个打杂的呀。一旁的月初，吐槽道。
“你别看我只是个学徒，我做菜的天赋可高了。一说起饭菜的事情，葛胖胖内心的胆怯瞬间消退了一半，“我做的菜，一点不比那些大厨差，尤其是我做的米线，那更是一绝。
“你做菜这么有天赋，那为什么还只是个学徒呢？罗夏问。
葛胖胖心气一灭，长吁一口气，“两年多前，我原本在‘天福楼’跟着一位大厨做学徒的……你们知道‘天福楼’吗？
罗夏摇摇头。
月初和小十五，也跟着摇摇头。
“切，你们也太土鳖了吧，连天福楼都没听过啊？葛胖胖越说越自信，“那可是蓬莱卫星城，最有名的高档餐厅，能进那里做厨师的人，都是做菜的天才，就比如我。
葛胖胖自信地拍了拍胸脯。
“说正题！看着他自信过头的样子，罗夏警告道。
“哦哦哦，好……葛胖胖收敛道，“你们不知道，厨师这一行，学起来可是一个苦活，前三年要从打杂，扫地，干脏活累活开始。干满三年，才能上案板，切墩儿，和面，这样再干三年，才能颠勺，炒菜，控火候。
“这么算下来，你连第一个三年都没干完，还真是个打杂的。月初补刀道。
“哼，规矩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葛胖胖不服气道，“按我的天赋，两年半的时间，就学得差不多了。
“你在天福楼干得好好的，为啥又自己出来开了个小店呢？罗夏问。
“嗐，甭提了。葛胖胖哀叹一声，“也不知道是哪个鳖孙蛋子王八羔，竟然向厨师长举报我，害我被赶出了‘天福楼’。
“举报你什么？
“是不是趁人不注意，你一个人偷偷吃顾客的饭菜，然后被人发现了，是不是，是不是？月初瞪着好奇的目光，抢答道。
“我是那样的人吗？葛胖胖反驳道，“那王八羔子举报我是疯人，也就是精神病，还说我之前有过前科，伤过人。
“这种话，一看就是职场诬陷，应该没人信吧？罗夏道。
葛胖胖眼神一软，摊手道，“他们全信了。
“啊这……为什么会这样，你人缘这么差的吗？
“这根人缘没关系。葛胖胖无奈道。
“那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你？
“因为……那个人说的，的确都是实话。葛胖胖戳着两根食指，委屈巴巴道，“我从九岁起，就因为精神病并送进医院，在里面待了四年。
“后来呢，你康复出院了？
“不。葛胖胖两手一摊，无奈地道，“后来医院资金周转不开，倒闭了，我就被放出来了。
“那他说你伤过人，也是真的？罗夏问。
葛胖胖一脸委屈，“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……可有时候，我总感觉大脑不受自己控制，它好像总是有自己的想法，然后……然后等我醒过来，就发现很多人受伤，这真不能怪我，我真的是无辜的……就像，就像昨天在小餐馆那样，我其实不想伤害你们的，只是大脑它不听我的控制了。
“这感觉，我太懂了。月初仿佛找到知音一般，兴奋地说，“我有时候也会这样，一进入狂暴状态，就什么也不想了。
听完葛胖胖的遭遇，罗夏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，“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？
“我也不知道，葛胖胖摇了摇头，眼神迷茫地道，“我就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厨师，可天不遂人愿，被天福楼赶出来之后，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我麻烦，那个小餐馆也已经没法待了，至于以后去哪，我也不知道……
说着，葛胖胖陷入沉默，可怜巴巴地蜷成一团，蹲在角落。
罗夏想了想，“这样吧，我这里房间很多，你暂时先住在这里，怎么样？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葛胖胖好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，露出希望的眼神。
“但是，我有三个条件。罗夏道。
“只要肯收留我，别说三个，就是三百个也行。葛胖胖笑笑，“你说吧，条件是什么？
“第一，住在这里，需要遵守这里的规矩，没有征得我的同意，不能随意走出住院部大楼。
“我答应。
“第二，不能在这里使用你的能力，我不想在住院部看见一只虫子。
“嗯。葛胖胖点点头，“第三个条件是什么？
“既然你很喜欢做菜，住院部地下室正好有个厨房，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。
罗夏说完，葛胖胖眼中“卟啉卟啉狂闪。
“真的吗？我可以用这里的厨房做饭吗？
罗夏平静地点点头。
“我还有一个条件，不想在碗里，看见任何跟虫子有关的东西。
葛胖胖疯狂点头，欢喜地咧嘴大笑，“你就放一百个心吧，我保证连一只苍蝇也甭想飞进碗里去。
这时，小十五的肚子，咕噜咕噜，应声叫起来，“哥哥，我饿了。
“你呀。罗夏刮了刮小十五的鼻梁，笑嘻嘻地道，“一提到吃的，肚子就饿了。
“不光是他，我也饿了。月初摸了摸肚子，“我们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。
“正好，葛胖胖很有眼色，拍手道，“我给大家做一顿正宗的酸笋米线，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！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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